慣性曖昧:到底要不要在一起?
曖昧是一種處於模糊地帶的情愛關係,比朋友好一點,又不需要簽下和情人同樣的專利契約。這狀態可以讓人享受其中,或痛苦萬分。
保持曖昧的人,他不用負起任何責任,想回訊息的時候回訊息,想約朋友的時候不用顧及另一半,自由自在;不喜歡曖昧的人,他更想進入一段穩定的關係,對於關係的不確定性感到焦慮,不曉得對方喜不喜歡自己,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才被已讀不回。
而有一些人,他們不喜歡曖昧的感覺,卻又總是與人曖昧,被身旁的人以為花心犯賤,但其實他們是對愛情沒有信心,對自己或另一半不斷有新的疑慮,所以遲遲進入不了一段互信的親密關係。
YH 從高中開始就是人人所稱的「女神」,大學後更是每天都有早餐和專車接送。平常的生活多彩多姿,吃美食、爬山、跳傘、夜遊。不只是外貌和生活,連學歷也相當驚人,頂尖大學畢業後又到法國拿一個碩士學位。如果你和她說過話,肯定覺得她是個聰明的女孩。
雖然這些日子,她常會嚷嚷交不到男朋友,自己好想要有個人陪。而不缺男性朋友的她,的確也有很多優秀的人在追她、等她。她也曾和許多人單獨約會過,卻一兩次後就沒下文。YH 始終會挑出不同的毛病,像是牙齒不夠整齊,身上味道不對,看到就覺得花心,眼睫毛太短等等。旁人都覺得她太挑剔了,她自己也這麼認為,可就是無法不挑剔。所以,雖然身旁都有男生朋友,但都保持點距離,才不會被對方誤以為真的有機會。
這反而讓她與身旁男性建立一種若有似無的曖昧,有時超過一點點就會退回來(經常已讀不回,不讀不回),有時覺得不夠又會主動聯繫(覺得自己不該那麼挑)。如果你和她不熟,會覺得她每次見面又換了一個新男友。
直到最後,她在網路上認識了一位正在當兵的男生,對方是情場老將,用盡了各種甜言蜜語和貼心舉動,讓 YH 與他第一次見面時就心跳不已,吃過晚飯後就發生關係了。那也是她很多方面的第一次。
即便那個男生在原本的標準中有無數缺點,但事情就是這麼發生了。她以為他們會永遠在一起,但後來為他流過無數次眼淚,因為他不再和她聯繫,且得知他同時劈腿多人。
她對自己看人的觀點更加懷疑了,對親密關係築起更高更厚的牆,對男性的試探越來越多,也讓旁人更以為她始終定不下來。但她的內心其實是深怕一個不小心,又和一個「不對」的人在一起而分開,不但浪費了青春時光,年華不再,更可能一個人孤獨終老。
於是,曖昧成為一種慣性,讓人不再進入愛情關係。它的背後,是擔心最後不會有美好的結果。
YH 一直都不是隨便的人,她認為輕易收下他人的禮物很不負責任,但對於自己接受那些早餐或專車,是因為在她心中,每一次都以為可以發展成一段永久的關係,卻也每一次都看到對方的不完美而作罷。因此幾天或幾個禮拜就換一個人。越來越著急,反而更找不到讓自己相信能走上一輩子的愛情。
寧願不與另一人進入親密的關係,維持永遠不會在一起的模糊地帶,也就無須花費那麼多心力對分手感到焦慮,不會對自己的選擇後悔。
當行為成了習慣,也就表示它已經內化為人格的一部分,而人格是一種穩定的狀態,因此會持續表現與強化這種行為,成為鐘擺般的輪迴。
YH 把自己不信任愛情的態度投放到對方身上,認為沒有人會永遠和另一個人在一起,因此,自己無論如何都會找出對方的某項缺點而離開,以防未來的某一刻,讓對方搶先離開自己;她不相信自己能夠和另一個人走一輩子,沒有一段愛情能夠長久。所以,即便意識上、行為上,她非常想找到一個情人,但另一股力量不斷攔住她,不安全的感受阻止她前進,因此對於愛情、對於他人、對於自我都更加矛盾。
但當「擁抱愛情」的想法一直沒有被實現,這股念頭持續壓抑在心底將會成為一個「情結」,它累積大幅能量之後會往意識衝入。最終,情結取代理性意識的結果,即是被它掌管你的外在行為,不計後果地執行未被滿足的願望,回過神才後悔不已。像是 YH 的例子。
對於上述的分析,我們可以發現,「不信任自己」或說「覺得自己時時刻刻都要完美才值得被愛」是主要的議題,背後可能又與過去親密關係的分離有所關連,因此在目前的「情結」中,「完美」的議題則是關鍵。
YH 需要「重新定義完美」,因為愛情不可能是完美的。當認定愛情必須完美,她就失去了對「真實愛情」的信任。當過度追求完美的時候,反而像是讓自己置身危險中,隨時都會碰到「真實的不完美」,不時踩到自己設下的精美陷阱,纏住了腳,無法前進。
唯有卸除潛意識中替自己設下的陷阱,才能放心地探索這個世界。也唯有鬆綁緊咬在心的齒鍊,才能讓劇烈跳動的臟器稍稍停歇。
當你熟悉了人與人之間的親密,逐漸了解愛情是一種過程,才懂得自己值得被愛,因此擁有愛人的勇氣。一段情愛關係中,開始知道自己想要滿足什麼,需要改變什麼,然後盡力做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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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esley chuang
作者
莊博安諮商心理師,現為看見心理諮商所諮商心理師、遠距諮詢平台FarHugs諮詢督導、大專院校與培訓機構精神疾患/情感教育講師。新書《為什麼我們總是愛錯?:梳理你的原生家庭,走出鬼打牆的愛情》。歡迎追蹤 Facebook:標註自由-莊博安諮商心理師 。Instagram:wesley.psy