照亮黑洞的一束光--療癒關鍵並不是藥,是人

低潮Debug 檢視原生創傷 

 

「我怎麼想也想不出有哪一天不想哭。打從小時候──在學校、大學、在家或跟朋友在一起時──我常必須抽離一下,把自己關起來哭。那種哭,不是滴個幾滴淚而已,而是踏踏實實地哭。即使沒掉淚,我心中仍不斷響起焦慮的獨白。我會自責:都在你腦裡。要跨過去。不要這麼懦弱。……我的人生,有些片刻就像那樣,痛苦無法控制,我想從這個世界消失。」-約翰‧海利(Johann Hari)

他是《照亮憂鬱黑洞的一束光》的作者。社會學及政治學背景出身,曾獲選英國記者學會年度記者,筆觸流暢俐落,整本書300頁包含了各種研究、訪問與回憶,豐富而不感到負擔與嚴肅。他用類似紀錄片的角度書寫,從自身的憂鬱情況說起,從不斷的吃藥、加藥、相信藥物,一直到開始懷疑藥物的功效。這也讓他開啟一連串的探訪與追尋,我們就像他身旁的小跟班,聽著關於對憂鬱症的生理、心理、社會觀點的理論一步步辯證,找出讓他真正得以療癒的方法。

而書中提到第一個重要的概念就是:焦慮和憂鬱是分不開的,它們就像是一張CD的兩面。

我在強迫症的個案身上也不斷看見這點,也就是強迫,憂鬱,焦慮,這些並不是獨立的情緒或症狀,而是會接連出現。

一個人狀態不好的時候他可能會先出現憂鬱,再出現焦慮和強迫的時刻,或是在出現強迫的時刻,容易因為能量耗損殆盡而產生憂鬱。

 

你也有這種感覺嗎?

 

這很正常,不代表你就是一個很多心理問題的人。因為當我們的情緒不穩定時,本來就容易讓心智狀態高低起伏,而焦慮感是處在具有能量但不穩定的發散狀態,強迫感是能量卡在某個心智環節,憂鬱感則是喪失能量時的一種墜落傾向。

焦慮時事情容易做不好,陷入自卑又強迫自己持續去做,強迫久了形成一種病態性重複,但仍舊無法達到目標時就會陷入憂鬱的低落情緒。這是一個惡性循環。

而當你發現自己產生這些情緒時,你會怎麼做?目前多數的人選擇吃藥。

 

只是,你的藥物有效嗎?

 

在推薦序中的醫師寫道,根據整合分析數百篇的研究論文顯示,抗憂鬱藥物的反應率大約是45%到55%,也就是說,有另外45%到55%的人吃了抗憂鬱藥物的反應不好或根本沒作用。

 

而就算吃了藥,憂鬱的心情排除了,從實際心理諮商的案例中卻看見另一幅圖像:

 

「吃完藥物後,我變得清醒了,但沒有比較好。」

 

「什麼意思?」

 

「我不會整天憂鬱,至少是一部分時間憂鬱,另一部分的時間感受不到任何情緒,好像我的悲傷遠離了我,但我還是覺得難過,只是不曉得它跑哪裡去了……」

 

「好像你還想難過,卻找不到情緒讓你難過?」

 

「對,我反而變得更崩潰,但不是憂鬱的那種,是我根本不曉得人生該往哪走,我根本不認識自己了。」

 

的確,因為他的狀況不只是憂鬱,憂鬱只是個「結果」,後續的談話中發現,工作中的自卑感才是導致他憂鬱症的背後「原因」,所以吃了藥物後,憂鬱的確有好轉一些,所以他馬上又投入工作,學習更多技術提升效能。可是這份自卑感並未消失,反而讓他慢慢產生工作耗竭,於是他再提高藥物的劑量。直到最後,就連藥物也壓制不住了,才前來尋求諮商。

 

只使用藥物的邏輯錯誤出在,我們把「結果」當成「原因」來處理,也就是所謂的治標不治本。

 

憂鬱症總有個引爆點,是發生了一些極為沉重的事情後,我們仍扛在肩上行走,直到最後無法負荷。而那些事情是什麼?可能是伴侶分手、職場受辱、親友離世等等,這些原因讓你與重要他人、與現實社會、與自我心靈失去了連結。

當你沒有連結,就會墜落。

 

 

 

我的演講中常會出現一張網子的圖片,當中每一個「點」代表了人,人與人之間有「線」,你與他人也同樣用許多線相互牽連著,組合起來形成了一個大社會安全網。剛好有沉重的事件壓黏時,當你身邊一條線斷了,或許還有許多線拉著,但當身旁的線一條一條斷裂,你會逐漸往下沉,直到最後剩下一兩條線,再也撐不住你的重量時,就掉進無底的黑暗深淵中。

而原生家庭創傷、生活中不斷被否定、對一切事物失去意義感,這些通常就是在表面事件背後,更容易導致長期嚴重失落與自卑的根源,讓我們轉而開始自我批評、還有負面思考的輪迴。

因此,如果你被診斷為憂鬱症,你最應該擔心的並不是憂鬱症,應該去討論的也不是憂鬱症本身,而是應該把它看作一個訊號,回過頭檢視自己的生命哪邊出了問題?

你可以往三個面向查看,分別是:伴侶關係、家庭關係、與自我的關係。

這三個面相是最有關連性的,因為他們指向你的內在核心:是否被愛,是否能夠提供愛,是否被看見和覺得有價值,這些形成了我們是否有自信的基本條件。一旦有了自信,我們也才有辦法在外頭與人互動、和專心在自己的興趣上,產生愛與自我認同感,並形成一個正向循環。

所以,既然「關係」才是問題的根源,作者最後也提出一個具啟發性的見解:「如果你去看醫生,醫生診斷你是『脫節』,那會有什麼不同呢?」

如果權威者告訴你的是不同事實,整個精神疾病文化與治療肯定也會有很大的不同。甚至,我們不會再用「精神疾病」這四個字來標籤自己,可能改用「把自己逼太緊」、「太少與人接觸」、「需要關心和溫暖」等,那麼你會為自己的憂鬱所做的改善方式也就截然不同。

畢竟,我們都是需要「愛」的動物,藥物不會是最終的解答,人才是。

與人接觸,才能喚醒我們同情與感動的那一面。

對自己、對他人都是。


wesley chuang
wesley chuang

作者

莊博安諮商心理師,現為看見心理諮商所諮商心理師、遠距諮詢平台FarHugs諮詢督導、大專院校與培訓機構精神疾患/情感教育講師。新書《為什麼我們總是愛錯?:梳理你的原生家庭,走出鬼打牆的愛情》。歡迎追蹤 Facebook:標註自由-莊博安諮商心理師 。Instagram:wesley.psy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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